大河(化名),比我的年龄大很多,是小时候我和其他小伙伴的领头羊。在那个红白机盛行的欢泼时期,我们常常出迹于他们家,徜徉于各种游戏的场景之中。因为父母从来不会给自己买这种既妨碍学习又毒害心智的腐败东西。于是哪个有哪些超稀有的卡带什么的,在小伙伴之中也都是尽人皆知的。因为小伙伴的数量远远多于红白机的数量,于是我们玩的时候采用了淘汰制度,谁先死就轮到下一个,另一个可以继续玩。那时候大河懂得在智商上压制我们,于是整个下午,除了我们剩下的轮流玩以外,他独自霸占了一个手柄。这就是我对大河的从前的模糊的记忆。
到后来我成了一个只会读书写字的好好学生,规规矩矩的重复着一天又一天的日子,期盼能够考上一个算不上奢望的好大学,于是我与小伙伴之间的联系也开始渐渐疏远了。偶尔街坊邻里讨论的某个家的某个孩子又辍学去干什么什么的声音传到我耳里,然后还未来得及消化便又从另一只耳朵传了出去。或许那时候从未考虑过太多他多的事情吧。只要一心向前,所有的梦想奢望什么的都能够实现吧。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了大河开始变得不同于常人了。我生物学得不怎么好,百科全书也没有时间去看,对于这件事情的发生的原因,我从来不知道该从何处去找寻答案。不过细想一下的话,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见到过他了。
再次见到他时是在大二冬天的一次回家之后返校乘车的时候。当我上了公交准备投币时,听到后面有个母亲在喊着,请等一下,一共两个人。只见她气喘吁吁的上车,对我问道:去罗汉寺多少钱。这是无人售票车,显然我不是售票员。这时我突然见到大河那久违的面孔。但却一直在后车门敲着玻璃,仿佛想从这上来。他母亲对他叫了几声,从前门上,从前门上。如果梦可以实现的话,想必作为母亲的你一定愿意拿你的一切来换取吧。许久之后,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小雫啊,原来是你,真的好久没见到过你了。大几啦?大二啦?嗯,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啊。”在她说话之余,大河在我的前排座位坐下,开始系鞋带,然后转过头来:“雫啊?是你啊,在哪读书啊?什邡吗?”“成都”我明白了所谓的不同于常人是什么意思了。
一路上大河问了我许多搭不着调的问题,时而不清,时而大声,然后又是一副窃窃私语的样子。我微笑着,努力理解并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这不是我记忆中的大河,却和我记忆中的大河是同一个人。大河的母亲也憔悴了许多,也许是年龄渐显,再加之为儿子的事情操劳所致。整个路途中,大河弯下腰系了五六次鞋带。我看到他母亲那慈祥的目光,不理旁人的注视,无奈中满溢着坚强。智力的成长赶不上年龄的增长,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和我记忆里相差无异的大河。在人群中藏匿着,学会各种自我防卫的技巧,像刺猬一样包着身体的我过得也算是幸福吧,我这样想着。
途中大多数时间,大河都在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然后夹杂着自己的粗浅见解将其讲给身旁的母亲听。她微笑不语的静静聆听着,曾因觉得他的母亲是那么地严厉,如今却如此的温柔。也许,这就是她像命运的答卷所给出的答案吧。快到我所乘的目的地,我站起来尽量提高了声调,想他们母子二人郑重地道别了。
下了车后,我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车离去的背影。然后转身朝向了下一个转车站。